摘要：如果你是自闭症患者、残障人士、面部畸形者、同性恋……在使用抖音国际版时，可能会被列入“某个名单”之中。
在中国，在街头巷尾，又或者公交车、地铁上，无数的人被手机里的短视频逗乐、苦笑，抑或若有所思，之后再手指轻轻一划，很快开始专注于下一个视频。 抖音在短短几年时间发展成一家互联网巨头，占领了无数人的手机屏幕时间。其实，抖音不仅风靡中国，抖音国际版TikTok在海外一样火热，在好几个国家的软件商店都排名很靠前。但近期，抖音国际版的审查规则在外国引发争议。 德国网媒NetzPolitik.org私下取得的一份TikTok审查员培训手册显示， 那些很可能因为外表或精神状况而受到骚扰或网络欺凌者，包括面部畸形者、自闭症或唐氏综合症患者，甚至同性恋与超重人士等，他们发布的视频将根据TikTok的算法进行限制，以致社交网络上的其他人不会看到。 抖音公司在其泄漏出来的审核规则中称这些审查是了“保护”“容易受到基于其身体或精神状况的骚扰或网络欺凌”的用户，所以限制这些用户的视频的传播。 其后，抖音公司宣称上述防止网络霸凌的措施现已取消。
为了“保护”残障人士 TikTok只是让他们变得不那么显眼 图片来源：netzpolitik.org
被限制观看的用户 被披露出来的TikTok监管规则称“存在一些可能成为网络欺凌的用户”，这些用户“容易受到基于其身体或精神状况的骚扰或网络欺凌”。 根据TikTok的说法，如果这些用户被欺凌将会产生负面风险。因此，如果这些用户的视频被其它用户看到，对于TikTok来说是一种潜在的风险。 而实际上，TikTok使用审核算法将残障人士标记为 “Risk 4”，这些被标记的用户将会被限制观看，这些用户的视频只有本国用户才有机会看得到。 对于那些残障人士来说，这意味着全球 10亿TikTok用户没有机会看到他们的视频，只有本国用户才能看到他们的视频。
残障人士被排除在主舞台之外 对于那些被认为特别容易受到攻击的用户， TikTok甚至有更详细的规定。当他们的视频在点击量达到 6000至 10000次后，会被自动标记为 “Auto R”。 视频被标记为“Auto R”之后，它们就会自动进入 “不推荐 ”的类别，这意味着这些视频将不再出现在“为你推荐”之中。虽然这类视频不会被删除，但它们几乎没有观众。 对于那些希望他们的二重唱、喜剧小品、恶作剧和舞蹈编排能吸引大量观众的用户来说，“为你推荐 ”是他们所渴望的。那些成功被平台推荐的人将在大舞台上表演，并有可能成为 “抖音红人”。 该规则还提供了这些用户的示例：“面部缺陷”、“自闭症”和“唐氏综合症”，并规定审核员应该在审查过程中判断某人是否具有这些特征并相应地对视频进行标记。据N etzpolitik在 TikTok的线报，这些审查人员平均每次只有半分钟的时间来做这件事。
TikTok有关网络欺凌审查规则的截图 图片来源：netzpolitik.org
这些简单粗暴的规则引发了愤怒： 审查人员应该如何根据15秒的视频判断一个人是否患有自闭症？ N etzpolitik在 TikTok的线报称，这条审查规则是让审查人员自己和其他人都感到困惑的几条完全无法理解的规则之一。 然而，更过分的是，这些规定显示了TikTok对有关残障人士在媒体中的可见性议题的无知。
一种扭曲的关心 AbilityWatch（能力观察）组织的康斯坦丁 ·格罗斯将这一审查程序描述为 “凌驾性和排他性的 ”。 通常，在媒体之中残障人士可见度低，并且被特殊对待。 格罗斯说：“ 因为误解和不必要的照顾，故意减少残障人士的可见性。TikTok的规定将这种行为变成了制度。” 他说，打击网络犯罪的措施必须以限制其行为为目标，而不是以受害者为目标，所有用户都必须被平等对待。 格罗斯指出，在德国使用身体为基准作为评判标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要知道这是纳粹德国的做法。在 1940年至 1941年间，纳粹系统地记录并杀害了 7万多的残障人士。 来自福音教会的曼努埃拉·汉宁和克里斯托夫·克拉赫滕也有同感。 “我们认为这是毫无根据的审查制度。不惩罚网络暴力，而惩罚网络欺凌的受害者，这是非常荒谬的。”
视频有不同的能见度 这决定了他们的可传播范围 图片来源：netzpolitik.org
抖音国际版的公关活动 一位熟悉字节跳动（TikTok的母公司）的人士报称，TikTok的工作人员一再指出这项政策的问题，并要求公司制定一项更加详细和有意义的政策。 然而，他们的言论遭到了来自中国的决策者的驳斥。这个说法在很大程度上与《华盛顿邮报》从 TikTok在美国的前雇员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一致。 目前，抖音国际版 TikTok正努力在德国、美国和其他国际市场之中让自己变得亲善。他们宣称TikTok致力于反对网络欺凌，发起了相关话题标签活动。 在 2月 5日的 “互联网安全日 ”， TikTok邀请人们通过抖音国际版宣传支持多元与包容，反对网路欺凌，反对仇恨言论。 但就在那时，TikTok的审查人员仍被要求大幅限制残障人士和被认为有被霸凌危险的用户视频的传播范围。 对 TikTok的担忧源于这样一个事实 : 与硅谷的竞争对手相比，TikTok的政策更加不透明。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TikTok都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审核规定的信息。
新的、更细致的规则 与此同时， TikTok似乎也注意到他们有关霸凌的规定并不理想。一位女发言人告诉 netzpolitik.org，这些规则是 “一开始 ”就选择的，是为了对抗 TikTok上的欺凌事件。 “这种方法从来就不是一个长期的解决方案，尽管出发点是好的，但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不是正确的方法。这些规则现在已被新的、更细致的规则所取代。现在识别霸凌的技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我们鼓励用户之间进行积极的互动。” 听起来好像这些规则是平台很久以前遗留下来的。然而， netzpolitik.org网站上的文件显示，这些对审查人员的指示至少在今年 9月之前一直有效。TikTok不愿就 netzpolitik进一步提出的问题发表评论，例如： 这些规则是如何产生的，在什么时候开始适用，以及在制定新规则时是否咨询了残障人士的相关协会。
“特别用户”名单 除了上述规则外， TikTok审核人员还暴露一个 “特殊用户 ”名单，这些用户被认为特别容易受到欺凌。这些用户通常被认为有风险，他们的视频被自动加上 “Auto R”的标记，这样他们的浏览量就不会超过一定的数量。 在这个名单列出了 24个账号，包括那些上传带有 #disability(残障)等标签的视频的人，以及在自传中写上 “Autist（自闭症） ”字样的人。 但是这个名单也包括了一些身材比较胖但是很自信的用户。相当多的人在他们的简介中展示彩虹旗，或将自己描述为女同性恋、男同性恋或无性别人士。 名单上的其中一个帐户“ miss_anni21”属于安妮卡。安妮卡今年 21岁，她是一家幼儿园的教育工作者。闲时，她会上传舞蹈视频，以此展示了她全力以赴的状态，并在视频介绍里加上： “#自信 #我爱跳舞 ! #我 #胖女生 ”之类的标签。 安妮卡从 netzpolitik的调查中得知， TikTok把她列在一个特别的名单上。 她在电话中对 netzpolitik.org说 ：“我认为这是一种歧视。 ” “这是不人道的。 ” 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榜单上。
安妮卡是TikTok的用户之一图片来源：netzpolitik.org “我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想什么时候跳就什么时候跳。可是TikTok认为他们必须通过限制她的视频传播范围来保护她免受大众的围攻。当然，安妮卡说，有些人心理不稳定，无法应对仇恨。但她相信自己不是其中之一。 大约一年前，安妮卡的两个舞蹈视频在网上疯传。她的追随者从 800人激增到 1万人。今天有超过 22000人在观看她的舞蹈。 随之而来的是充满仇恨的评论，“自杀吧，世界上没人想要你。” 安妮卡说，负面关注持续了2到4个月，“但我是那种不在乎的人。” 她说这是由于她在 TikTok上有了新观众。她说 ：“现在人们都把我当作榜样。这让我变得更加坚强。 ” 安妮卡说， TikTok限制了她的视频传播范围，从而保护她不受自己的伤害，这是没有必要的。 在过去几周里，安妮卡的粉丝增加了 4000人。她有一种感觉 ：她的视频正在影响更多的人。 而这份名单已经不再执行了吗 ？TikTok没有回复N etzpolitik进一步的问题。
原文链接：https://netzpolitik.org/2019/discrimination-tiktok-curbed-reach-for-people-with-disabilities 作者：Chris Kver, Markus Reuter 本文由尖椒部落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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